其實他了解她的,她賭的是自己的下半生﹒難怪她會如此狠的,也這般的謹慎﹒她要他知難而退,也是在給他最後的選擇機會﹒她放他走,是為了他的自由著想﹒她知道自己的愛是有多執著,多可怕﹒他都了解的,她的愛有如柔絲,會將所愛的緊緊纏住,逃走的下場就是被柔絲纏至窒息而死﹒她的愛亦是火,焚燬她的冷靜理智,將自身燃燒殆盡,為的只是溫暖心中的人﹒

 

在他和她提親的時候,他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問題﹒打從一開始,他就知道她不是風流美人﹒她是個耀眼且聰慧的烈女,對,她的個性烈,不願認輸﹒她的不認輸,磨練了她的智慧,滋長了她的謹慎﹒

 

風流子不可信,是她的智慧和謹慎為他下的結論﹒

 

說真的,她的行徑真的令他感到傷心的﹒她是明知,也要這樣來測試他﹒她究竟是相當他?還是不相信他?

 

「我就知道結果是這樣,你不是那麼的人呢﹒」這是他在壓倒她前,她所說的話﹒她眼中充滿了掙扎和歉意,她甚至不敢正眼看他﹒

 

這個傲視人世的西涼姬,一個倔強得令他這個太上皇也束手無策的一代美人﹒只有在二人擁抱的時候,她才會露出最真實的一面﹒一個熱情﹑聰明﹑也痴的女子﹒﹒﹒﹒﹒﹒

 

看著西涼姬安睡在他懷中的側面,是這樣的恬適溫婉,全然不見平日的尖刻銳氣﹒是賢慧的女子?不是,她的聰明有時候也是非常危險的,同時她心性也是善良的﹒

 

「明明只是一介女子哪﹒」身為太上皇,他何曾受過此等對待?簡直是委屈,不過是一介女子罷了﹒

 

他知道的,這大概就是世人所說的情有獨鍾﹒只有她敢管他﹑吼她,也為他設想﹒她是他的正室完美人選,這是其中一個他追來的理由吧!

 

「對,我不過是區區一名女子罷了﹒」懷中應該在酣睡的西涼姬,沒有張開雙眼,在他懷中嬌聲說著﹒語氣是這麼的自嘲﹒

 

「妳呀,心事別這麼重﹒明明已經夜不安寢的了!」他沒好氣的再將她摟得更緊﹒她再也沒有回應他,二人安穩酣睡﹒

 

 

那天之後,西涼姬和水尾二人彷彿是對旅行中的恩愛伴侶似的,天天都往不同的地方,有時是觀光﹑有時是尋訪食店﹒在旁人眼中以為是看見了哪對神仙眷侶了,二人臉上也是愉悅自在的神色,只是偶爾,西涼姬臉上總會閃過一絲陰霾﹒

 

而每天晚上用餐後,西涼姬總會將水尾趕回驛館,決不讓他留在自己的府第﹒

 

「姐姐,妳究竟和水尾大人是甚麼關係的?」司馬安琪伏在西涼姬大腿上,撒嬌似的問道﹒

 

「妳和春日局又是甚麼關係呢?」丟回一個問題,她像是上癮般,維持天天服藥的習慣﹒之前是為了治病,現在是為了養身﹒總之都是擺脫不了那一嘴苦得令人食不下咽的味道就是了﹒

 

她從不在吃藥後吃一些甜食來甜一甜嘴﹒很奇怪,是因為甜食會影響藥效之餘,更令她有無補於事和欲蓋彌彰的感覺﹒甜味令苦的知覺更清晰,兩者混在一起,奇怪且不知所謂﹒

 

只消漱漱口便好,再苦的味道都會消失的﹒

 

「姐姐!是我先問妳的啦!」司馬安琪拚命的撒嬌﹒其實她是受人所託啦!

 

「我想放過他,他卻偏偏自尋死路﹒他想尋短,犯不著要我陪死的﹒要死,也得要我心甘情願﹒」用帕子印了印嘴角,她用這種不知好笑還是黑暗的比喻,來說明她和水尾之間那種怪得不能再怪的關係﹒

 

這是甚麼比喻?

 

翌日一早被西涼姬請來眾人都被西涼姬的回答打敗了,這是甚麼回答?

 

「我有預感,下場賭局會更有趣!」永光似乎從這回答中看出一點端倪﹒

 

「永光大人眼光真好哪!」女主角西涼姬的聲音,侍者拉開門,她冷笑打擾了他們的討論﹒

 

「那,今天妳要賭甚麼?」在她後面的是賭局的男主角,也是眾人口中可憐男主角﹒

 

西涼姬根本是在「虐待」水尾大人嘛!

 

「今天的賭局非常簡單,大人只有『看』就可以了﹒想請幾位大人幫幫忙的,永光大人﹑春日大人﹑緒形醫師,麻煩你們留下來幫我一個忙﹒」被她點名的人被其他人留下,眾人立即退出這彌漫著詭異氣氛的房間﹒天知道多留一秒鐘會有甚麼恐怖下場!

 

她請在場幾位男士坐好,水尾和三位大奧美男子對坐,她在雙方中間面對著水尾﹒

 

「妳是要和他們做上一場賭局的事吧?」她很擅長挑戰他人的底線,這次他親身感受到她的瘋狂﹒她的行徑是想他動手殺了她?還是殺了那些男的?

 

「大人還真知我心思,這很簡單吧?只要看,看完就算你贏了﹒」西涼姬淡然地在他面前向春日局伸出了手.

 

一雙金燦燦的護甲套刺眼得很,不帶人的溫度的纖手貼上了春日局臉上﹒淡妝不見清雅,是另一種的嬌嬈,她的眼中倒映著誰?像是刺探人心深處祕密的妖精一樣,沒有半分人的氣息﹒她的心事無人知曉,唇和唇快要碰上之前......

 

 

在隔壁觀戰的人們,無一不為她的行為咋舌﹒

 

「她受了甚麼刺激嗎?」鷹司看著也覺得心寒﹒設身處地,如果他是水尾大人的話,恐怕已經要抓狂了!

 

「會受刺激的是水尾大人吧?」藏之丞在心中暗自慶幸沒被西涼姬點名,不然下場將很淒慘﹒看水尾大人想幹掉春日大人的表情也都知道了!

 

「春日大人會沒事吧?」司馬安琪反而在擔心可憐也無辜的「賭具」﹒

 

「放心放心,妳的未來相公一根頭髮也不會少的﹒妳姐姐最疼妳的,不會要妳守寡的啦!我反而擔心西涼姬會被宰了呢!」將軍搖著扇看好戲﹒西涼姬和水尾大人都是知分寸的人,被點名的明是無辜的人,他們不會留難他們的﹒

 

「將軍大人!不要笑我啦!」司馬安琪那小小的臉龐頓時紅了起來﹒

 

「原來安琪的心上人是春日大人!?」稻葉有點驚訝﹒

 

「水尾大人有行動啦!」火影一聲將眾人的魂叫回﹒

 

 

在西涼姬和春日局四片唇即將交疊之際,她從後被人一下拉後了﹒

 

「嘩!」驚呼一聲音,她整個人被拉至水尾懷中,背對著他,看不到他的表情,雙手被箝制著﹒這算甚麼了!

 

「你們出去,我和她有話要說﹒」水尾的語氣出奇地冷靜﹒

 

得到解脫的三人,腳底抹油似的離開﹒留下他們二人﹒

 

「大人這是不怕輸嗎?」被水尾緊緊從後抱住了的西涼姬皺起了眉,似是不悅也疑是不快地問﹒

 

「妳明知道,我隨時可以直接將妳帶走的﹒」水尾將她抱得更緊了,頭靠在她肩上,淡淡的藥香從她身上傳來,也許藥香和她身上的體香早已混為一體,不可分割了﹒堅強的她也是有這麼荏弱的部份,他的手伸向她尖長的指甲套,欲脫下它:「我沒有強行將妳帶走,是因為妳性子剛烈﹒從前我已經說過了,妳聰明,但傻﹒妳的聰明令妳決心再三留難我,寧死也要拒婚﹒而妳的傻卻令妳再三和我糾纏著,身心也糾纏在一起﹒」

 

「不要再說了,我也快為自己的不理性行為而頭痛﹒你這個人,老是這討厭的模樣﹒粗魯,但溫柔,這才可恨﹒」他看穿了一切,卻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著她的任性﹒她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過份,她想收手﹒

 

「我只會對自己人才這樣子的啊﹒」他的下巴磨蹭著她的頸項﹒她就是這性格才是他要的女人﹒很久沒這麼近的抱住她了,再耗下去的話,他可真會抓狂﹒更別說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對其他男人投懷送抱﹒

 

「哼!誰是你的自己人,你滿床也是自己人!」她最在乎﹑最介懷的就是他的舊帳!要知道,一個人要改掉他的劣根性是很困難的!

 

「吃醋了,妳會翻舊帳,難道我不會?妳對春日局還是餘情未了不說,連主治醫師緒形也想沾手,妳也沒比我好多少﹒」對於她,他實著了解,她是個容易動情的人﹒幸而的是,她難於動心﹒這也是他唯一對她放心的地方﹒她多情,但專心一致﹒

 

「這......」她完全反駁不能﹒在這些日子,和她互動最多的確是醫師緒形,說她對緒形完全沒有任何感覺是不可能的,可是她敢對天發誓,她甚麼不軌舉動也沒有!

 

看見她的語塞,他真的生氣了!他都說中了吧!他這時才發現自己有如此小器的一面,用力的在她粉嫩的頸上咬下去﹒

 

「放口!你這神經病!」她抓狂了!她會痛的!一手扯住他的頭髮,他又不願放口,二人頓時扭打成一團﹒

 

「放手!妳這暴力女!」他終於也得放口,她死扯他的頭髮,頭皮也被扯得發麻了!

 

「都忘了,你最喜歡溫柔鄉的﹒我想大人你走錯地方了,滾回京都多的是溫柔女子侍候你﹒何必犯賤來討打,要走的話,恕小女子不送了﹒」揉了揉餘痛未消的頸項,她一手推開了他,冷言冷語地嘲諷著﹒

 

「好了,妳也夠了吧?」他拉住了她的手,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她﹒

 

「我最討厭你這樣子!」讓她不得不投降,好好好!是她任性好了吧!

 

他們都明白,有些事情再計較也是無用﹒因為是以前的事,她明知自己再疑心也是枉然的﹒

 

「跟我走吧﹒」

 

很讓人心動的話,這句話也讓她下了最後的決心﹒

 

「我們來賭最後一場吧﹒消息說外國使節日內將到江戶,我也得處理剩下的工作﹒你在這之前先回京都,要賭的,是我究竟會不會在處理手上職務之後去京都找你﹒你,敢賭嗎?」

 

他們之間最缺乏的是甚麼呢?是信任,他們都聰明,同樣擅權謀﹒但不一樣的是,他直接霸道,她則是迴繞敏捷﹒問題是出在她身上,她不相信他,也不相信自己﹒

 

她押上的是下半生的幸福,他押上的是尊嚴和信任﹒

 

敢賭嗎?

 

「有何不可?」他自信地笑了﹒

 

 

~待續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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