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被歌唱的靈魂

 

她這一唱已唱了三個多月了,這些日子老板都很照顧她.給了她地方住,沒有追問她的過去,而且處處照顧周到.蜜蜜爾是個三十來﹑四十歲的中年女子,這十多年來都是在零之地中不曾離開過.由一個舞姬成為<零之地>內最大的酒吧<香塵>的女主人.還保留著一顆願意幫助他人的古道熱腸,這個地方也不是想像中那麼無情嘛!

 

又一個平常的下午,她來到端的診所.除了<香塵>之外,這裡就是她來的最多的地方.因為這裡有很多不同類型的書籍可以看,想不到變態的端會收藏了這麼多的書.由醫書到歷史書,連神話書也有耶!

 

「妳找天不要來瞎搞一通可以嗎?」端斜睨了正踮起腳尖,意圖拿書的花伶鏡一眼.一手拍下了她正打算「搶劫」的手.

 

「還不都是你害的嗎?說甚麼我天生體弱,強逼我天天在做甚麼鬼運動!哼!暗戀我大可說出來嘛!不用來這套啊.」她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背,調皮地擠眉弄眼煞有其事的說.這傢伙簡直是變態的!幸好有蜜蜜爾老板在,不然她會被整得更慘吧?

 

她在這三個月內被這個端整得有多慘?簡直是「聽者流淚」!

 

她天生體弱,來到新地方生活本來就已經容易生病,再加上她心中一直也有牽掛的事,身體更是虛弱.初來的一個月,差不多每天都是病痛中渡過.雖然不是甚麼大病,可是老是傷風感冒好不了.三不兩天就去端那處掛號,蜜蜜爾老板太「關愛」她了!要端一定得醫治好她,不能違抗阿姨的端,當時吐出了如此的一句.

 

「她是天生體弱,加上心事太多.單靠藥物是治不好的,她除了要好好用藥物和食物調養之外,還有好好鍛鍊這個不堪折騰的身體.這兩方面,我也是個專家.當然,我是很樂意為阿姨和零之地人氣急升的花歌姬效勞的.」她怎麼也忘不了端在說這些話時,端那皮笑肉不笑,欲將她除之而後快的眼光.如果他懂得憑眼光殺人的話,恐怕她已經死了好幾百次了.

 

她的「悲慘」生活也由此展開了.

 

賣相恐怖得尤如垃圾桶內的剩菜殘羹﹑更甚者像是餿水般發出奇酸味道的飯菜是她的「營養餐點」.雖說味道是出奇地好吃,可是極度嚇人的賣相,已狠狠地折磨她的精神和勇氣.每天也怕被下毒,雖然端每天也詳細講解「營養餐點」的內容,可是她認為可信性很值得商榷就是了.

 

這已不算是甚麼大慘事了,身為「三步不出閨門」的宅女之王的她,現在天天也得花上三小時來運動.而且內容非常「充實」,絕對是非將她操死不可的「健康運動」.

 

三小時內,她一定要完成一公里的長跑,一百次的仰臥起坐,格鬥訓練,簡直是謀殺!

 

「你是想整死我吧......」訓練完結了的今天,快將「氣絕身亡」的花伶鏡又完成了今天的訓練了.累得不理會儀態地伏在端的診所內檢查室的床上,她怨恨地死瞪著這位「奉旨」虐待她的死醫生!

 

「我可為了妳好才鍛鍊妳的身體呢!在這同時也知道這是整死妳的方法之一罷了.兩者都沒甚麼抵觸.」笑容善良得教人在白衣使者的錯覺,說話卻比黑色惡魔更是冷酷無情.這是<零之地>中擁有第一鬼醫之名的端獨特的變態之處.他喜歡救人便救人,他不喜歡的話,再多的金銀財帛也只會換來他給予的死亡.

 

沒有鬼醫治不好的人,只有鬼醫不欲治之症.這是一句流傳在<零之地>的「咒語」,也是世人對端的一句最為貼切的形容.沒有感情﹑也沒有任何溫度.談笑之中他既可選擇挽回無常的性命,亦可選擇結束變幻的人生.不會猶疑,只看心情,說風是風﹑說雨是雨.

 

「我好你的大頭鬼!」彈起來,拉後手肘,帶暗勁地一掌朝他臉龐揎過去.沒錯,她是意圖一掌打死這個遺禍人間的「爛醫」!他最大的罪行就是敢來惡整她!

 

「好險﹑好險.果真是有些潛質的.不枉我花的時間和藥膳,可是要『碰到』我,多練三年加五年再加七年吧.嘿嘿!」他輕輕別開頭,動作是這麼自然流暢.他可不只是一名醫者啊,在這個地方也要學「一點兒」防身術的.

 

「我才不屑碰你這個大變態!哼!」真的,她的身手真的好了很多!不但敏捷度提高了,連精準度也好了.最重要的是她由一個跑不到兩步便喘氣的「病人」,變成了一個還算健康的「暴力寶寶」!不過,她死也不會感謝這個大變態的!略帶高傲姿態地別過頭,她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那個在她第一天來到這裡時所見到的香爐.端從來都不讓她碰那東西一下,那珍愛的程度幾近戀物,讓她更感興趣的說.

 

「對了,妳有興趣去<賀木合王國>走一趟嗎?當然旅費是由我來支付了.」他突然提出這個奇怪的邀請.他不願走這一趟,是因為私人原因.總而言之,大概他一輩子也不會去那裡的了.

 

「喔?怎了?」突然飛來一句讓她反應不來.為何他自己不去?他明明最清楚她是最不認識這個世界事物的人,卻叫她去,是不是有甚麼陰謀了?

 

說到<賀木合王國>,她是五大王國之首,位於大陸中央.號稱「得到女神深愛」的國家,在一千年前統一了四分五裂的人間的一個大國.現任國王是魯帕﹒卡涅萊,而皇后則是北方大國<普洛浴王國>國王的姑姑羅愛兒公主.是個十分富庶的國家.

 

她對於這個國家沒甚麼興趣的說,應該說她本身就是個懶的動的人吧.如有須要她還是會動的啦.

 

「我有一個長期病患去了<賀木合王國>,他身上的藥應該也差不多吃完了.我想將新研製的藥給他試試看.」他從抽屜中拿出一瓶藥丸來.

 

「你會安這種好心嗎?又是哪個被你壓榨的貴人了?」她隨手從書櫃上拿走一本書,半歪的躺在沙發上支著頭看著他.不能怪她說的這麼難聽,他根本就是這樣的人.

 

「是妳一直在找的男人啊!<迷子>的悠洛﹒帕契.他去了<賀木合王國>做身為<迷子>應該做的事.妳看這個.」他祭出最後一招.這丫頭真不好拐,利誘不行,更別說恐嚇.這死丫頭根本不懂甚麼是怕,這三個月內他已領教了不少次她的「藝高膽大」了.

 

他很難忘在她第一次上台獻唱之後的情景.打扮過後的花伶鏡像是從黑暗國度走出來的魔魅鬼姬一樣,神祕得讓人有一窺背後祕史的衝動﹑朦朧又具挑釁味道的暗棗紅色的眼眸.輕啟櫻唇,她以那獨特的唱腔,演唱著一首不知從何而來,卻又如此配合這個地方的一闕歌.

 

我是一個歌唱之人

我可以為任何人歌唱任何的歌

即使是在沒天沒日的國度

我仍會演唱著

誰都害怕的黑暗之國

誰都鄙夷的遺忘之地

我還站在這裡的舞台上

 

不會被道德蒙蔽雙眼

不會被正義束縛意志

不會被過去牽累現在

就是這個沒有王的國度的鐵則

世人都說這一個墮落的國度

是這位叛逆歌姬最愛之地

 

不要噁心地說教

姑且看看你們在華麗外表背後的真相

比我們更不堪

比我們更骯髒

是你們無視和放棄的真相

也是最不屑的真相

 

我是來自黑暗國度的歌姬

不見天日的黑暗歌姬

腳踏在虛幻浮華的舞台

今天再次在黑暗之國高歌

歌唱著只有在黑暗國度裡才聽得到的歌

我是從黑暗天上降下的黑暗歌姬

 

他敢說,她演唱了這個<零之地>的靈魂.憑她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小歌姬,卻唱出了靈魂.自然吸引了不少裙下之臣了,她最不怕死的地方是,她既敢勾引不能招惹的人,也會將其棄如敝屣.真的憑她大小姐喜歡.

 

『來去自如,是我的座右銘.我買的是歌聲,可不是愛情啊!』她總是佻皮地眨著眼,輕佻卻不浮躁地道出這句讓迷倒在她歌聲下的人徘徊在「愛與痛的邊緣」的「魔咒」.

 

她就是這麼自我的一個「歌姬」.

 

「悠洛﹒帕契嗎?嘿,如果你願意支付我的旅費之餘又願支付我沒上班那幾天的工資的話,我就去一趟.」看了這本雜誌的專題訪問,她更有走這一趟的意欲.這本雜誌的封面是一名身穿一襲白色繡金色花紋長袍,長相清秀﹑充滿知性﹑笑容和藹可掬,活活是從書中走出來貴族美男子.

 

說起悠洛﹒帕契和<迷子>,她一定會去.因為她想見一見她的救命恩人.當日在湖中救她一命的就是這個悠洛﹒帕契了.這個男人可不是普通人,他從五年前的一夜由一個<賀木合王國>的貴族世家之子變成了政治鬥爭中的輸家.他有先見之明,帶著家族中和他最為親近的表弟在滅族前幾天逃出國境,避過一劫.撿回一命的他似乎沒有「後福」,被表弟誤解成丟下家族而去的不負責任兼有背叛家族之嫌.反目成仇後,他一個人來到<零之地>.

 

而在<零之地>中擁有呼風喚雨之力的古老神秘的組織<迷子>,在五年前向落泊的悠洛﹒帕契招手.而他也很樂意加入,就這樣他就成為了<迷子>中唯一一個公開身份的成員.<迷子>是一個從<零之地>一開始便存在的組織,其成員及主腦身份成謎.<迷子>的使命是維持<零之地>的存在,以及,將任何一個有機會成為女神的人給剷除.

 

換句話說,她本身都是<迷子>要撲殺的人物之一.幸而端和蜜蜜爾老板也沒將她是「神授之器」的事說出去,不然十個她也不夠死!

 

「好.只是妳願去就好.」這死丫頭真會敲詐!如果不是他不願去走這一趟,他才不會任她「獅子開大口」!終有一天,他會討回來的!這死丫頭太會藏心事了,這也有點危險呢!她這麼樂意去,不單是為了去見悠洛﹒帕契吧?她在看完那本雜誌之後,神色有異.

 

唇畔上那一抹不像是了然於心,卻有洞悉先機之感的笑意.究竟是為何而出現的?

 

「那請你替我向蜜蜜爾老板請假了.我相信此行一定是非常『有趣』.」笑意更深,半瞇的眼眸內不是尋常那大剌剌的率性.她閒了太久了吧?是時候動一動了,她不太喜歡既定的生活被打亂,可是也不抗拒.總之,這本雜誌的題目實著太有趣了!丟下雜誌,她回去收拾一些簡單的行裝.

 

被丟下的雜誌封面標題是:<賀木合王國>神官長藍秀宣佈已經找到即將成為新一代女神的「神授之器」.

 

~待續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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